The Wages of Destruction

Adam Tooze, 2008

看英国内战的时候一直觉得离得太久远了,一手资料丢失太多,后续很多宣传和误解,导致现在要重现当时的状况很困难。所以我有点意外我越了解二战就越觉得世界并不理解二战。我们生活在二战决定的世界里,而这对理解二战可能更是一种阻碍,宣传和误解和三百年前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The point is rather that our bewilderment about the anti-utilitarian character of the totalitarian state structure springs from the mistaken notion that we are dealing with a normal state after all—a bureaucracy, a tyranny, a dictatorship—from our overlooking the emphatic assertions by totalitarian rulers that they consider the country where they happened to seize power only the temporary headquarters of the international movement on the road to world conquest, that they reckon victories and defeats in terms of centuries or millennia, and that the global interests always overrule the local interests of their own territory.” (Hannah Arendt, 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

《极权主义的起源》的时候,一个感想就是,极权主义并不是实用主义。如果追求实用主义,纳粹可以压榨犹太人,把他们当苦力。但是极权主义一定要花费资源来大规模屠杀犹太人。阿伦特对这样做的效果的分析很有道理,压榨起码是一种关系,极权主义试点了一种新的关系。在 The Wages of Destruction 里,Adam Tooze 分析了纳粹时代的统计数字,得到的结论是,屠杀犹太人有实用主义的理由。纳粹对粮食产出和工业生产目标有统计数字,你的粮食可能可以勉强养活100个人,但是他们可能不够健康到足以劳动。然而如果同样的粮食提供给50个人,就可以得到50个劳动力,所以结论是杀50个人。犹太人就第一批被屠杀。我觉得这个分析和阿伦特并不矛盾,甚至并不减弱阿伦特的洞见。她看见的的确是现代一种新的关系,视角是 world domination。阿伦特说极权主义的特点是 thinking in millennia. 可以说 Wages 补充了这一点,因为 Tooze 的确发现了纳粹的思路是对抗美国的崛起。1939年决定开战,因为德国 rearmament 到这个阶段暂时有优势,但是美国的生产力和自然资源更强大,presumably 美国的生产力会用来支持英国,所以再不开战后续德国的优势只会降低。1941年决定攻打“盟友”前苏联,也是这种全球思路,为了抗衡美国的生产力,需要占有乌克兰(农产品大国)和高加索的石油。看这本书我的一个感受是,数据统计的结果造成个人的无意义。你不是被压榨的人,不是奴隶,甚至不是 martyr,你就要被消失。20世纪的数据统计和现在相比可能是很基本的,结果是 The Holocaust。21世纪的我们是不是被数据操控得更彻底了,不知道我们还要面对什么 horror。

我一直以为德国对二战的反思是人类反思的典范,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也是错误的(错误的原因之一可能是西方中心主义,白人至上主义)。越了解二战就越觉得我们根本没有理解纳粹。把纳粹党做疯子根本不可取。书里说 Albert Speer 其实很早就加入了纳粹,但是战后他可以为自己辩护而没有在纽伦堡审判中被判死刑。他的辩护建立在这个前提下:他不是纳粹因为他成功地搞好了德国的战时经济,而我们觉得纳粹和有效经济不兼容,所以他不是很纳粹。

魏玛共和国有机会加入英美为首的 liberal 世界。魏玛共和国的财政部长试图一些做法来把一战赔款和英美投资挂钩。但是1930年大萧条,经济危机导致财政做法好处变少了,导致德国走向了另一条道路。这个走向现在看来也熟悉得让人担忧。总觉得世界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我们还没看到。

Comments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