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mark_border一个记忆碎片

今天还想写一篇随想的日志,和前一篇有一点点关系仅在于我的单线程脑子里同一时期想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

最近看书看得不多。前几周重新打开马慧元的《书生活》。看到她摘录巴伦勃依姆书中这么一段:

在本书的《生命与音乐》一章中,他提到自己最喜欢的哲学家斯宾诺莎:“每当我处于困境,无论是事业还是个人生活中的,去读读斯宾诺莎如何强调要理性地分析日常生活,我总能获救。” “理性告诉我们,什么是生活中暂时的东西,什么是永久的。” “在一些绝望的情形下,如果你不能理性地寻求原因,那么自然而然的结果只能说自杀,至少是大怒。”

这段文字一下子打开了我的记忆。在罗素的《征服幸福》里有这么一段:

There is an idea that rationality, if allowed free play, will kill all the deeper emotions. This belief appears to me to be due to an entirely erroneous conception of the function of reason in human life. It is not the business of reason to generate emotions, though it may be part of its function to discover ways of preventing such emotions as are an obstacle to well-being. To find ways of minimizing hatred and envy is no doubt part of the function of a rational psychology. But it is a mistake to suppose that in minimizing these passions we shall at the same time diminish the strength of those passions which reason does not condemn. In passionate love, in parental affection, in friendship, in benevolence, in devotion to science and art, there is nothing that reason should wish to diminish. The rational man, when he feels any or all of these emotions, will be glad that he feels them and will do nothing to lessen their strength, for all these emotions are part of the good life, the life, that is, that makes for happiness both in oneself and in others. There is nothing irrational in the passions as such, and many irrational people feel only the most trivial passions. No man need fear that be making himself rational he will make his life dull. On the contrary, since rationality consists in the main of internal harmony, the man who achieves it is freer in his contemplation of the world and in the use of his energies to achieve external purposes than is the man who is perpetually hampered by inward conflicts. Nothing is so dull as to be encased in self, nothing so exhilarating as to have attention and energy directed outwards.

如果现在来翻我5到10年前的日记,会看到我经常提到说我的精神生活是被“读王小波”切分成两段的,当时的我一直在感叹,读王小波之前的自己和之后的自己已经不连续到自己几乎记不起来之前的思路甚至感情了。上述这段引用的文字出现在我回忆里,场景是我在大学寝室里,抄写了这段话,寝室没人的时候独自流眼泪。

我小时候一直没学会和自己的情绪共处。我的情绪特别嫉恶如仇,别人习以为常的事情我经常看不惯。看不惯别人,看不惯父母,看不惯老师,没有朋友。还看不惯自己。别别扭扭地长到二十岁,读大学,然后忽然和社会相处。我不知道如果我没有意识到需要坦然面对自己的情绪的话,我现在会是怎样一个扭曲的样子。大学是我记忆中最痛苦的一段时期。我不同意周围的一切,却没有能力走自己的路。

然而我现在重读罗素的这段文字,简直无法理解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只有记忆中我对着摘抄流眼泪的场景是确定的。我终于活到一定的年龄,精神生活中出现了第二条“已经记不起在那之前我是什么样的人了”的线。如今,正视自己的情绪和感情,与人为善并不跟有判断力矛盾,这些都是我的基本思路了。但是我还是依稀记得这么基本的原则都没有的时候的自己,我也明白很多人都是我以前的那种阶段,包括我父母。

和这些记忆还有关的一段记忆是我大学毕业论文的老师崔升(当时是副教授,而我特别讨厌自己的大学阶段,所以完全没跟大学老师同学保持联系)。我现在还记得他有一天(也许是意识到我无法处理情绪)跟我说,看事情要看长远,不要看local斜率(微积分的term是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他还说对人要与人为善。我想那次是我第一次感觉这是对的。如今这些早就是我的本能了。让我在博客上对崔老师说一声谢谢。

而如今我对罗素有了更多的理解,看到马慧元摘抄的巴伦勃依姆的话,我意识到,可能这种思路起源于斯宾诺莎。所以很想再翻一下《征服幸福》,看看前后有没有提到斯宾诺莎。

上上周被激起这个回忆后,我在家找我的那本《征服幸福》,怎么也找不到了。结果我周末把所有的书搬出来整理了一遍,扔掉了很多书。但是那本征服幸福还是没找到,可能是借出去没还。然而我不准备再买实体书了。也不是很想给亚马逊塞钱,下了一本盗版电子书。

bookmark_border关于奥斯汀的碎片

不知是不是因为整日在家已经快要两个月了,我心思比较pensive。今年初的一件事情竟然有后续。其实这个后续也已经过了很久了。我其实不太好意思承认我身上发生了如此幼稚的抓马。但是我想记录一下在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想起了奥斯汀的小说。然后意识到,其实我一直在潜意识被奥斯汀小说影响。我身上的抓马发生过后,我很庆幸发生的时候我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说什么过激的话。

我最喜欢的奥斯汀小说女主角,说理智与情感里的埃莉诺。我小时候第一次读,很震惊她受到Lucy恶意挑拨之后,没有屈服于自己的情绪,而是要求自己按照一贯的原则处事,结果最后和男主达成了本来看似不可能的互相理解。我们喜欢奥斯汀的小说,可以欣赏她对人的洞察,可以喜欢里面言情的成分等等。而我自己经历了一次抓马之后,我意识到我最喜欢奥斯汀的小说的地方,在于她的正面主人公一般是按照一个原则行事的。奥斯汀的女主有两种,一种是Elizabeth和Emma这样的,另一种是Elinor和Persuasion里的Anne这样的。傲慢与偏见里的Jane也属于后者。而前者本质上也是有原则的,前者的共同点是因为自身的聪明活泼而做了过分的事,然后经历一次被打醒了的挫折。

我并不是完全没有预见到自己的这次抓马,因为引发它的朋友的人品我不是完全不知道。在发生之前,我一直提醒自己如果当她是朋友就要找机会尽量以她能接受的方式提醒她影响她。现在我发觉,这件事里两端的两个朋友,都对我这种做派很不快,她们想要的是一个可以一起爱恨的confidant。而我是觉得她们这样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对她们来说更好的是我不要扭曲自己的原则假装完全同意她们。

现在事后我发现我在想傲慢与偏见里Jane和Elizabeth决定要不要把Wickham的丑事说出去那一段。现在我就和两位朋友说了这件事,其中一位我没有指名道姓,应该她不知道我在说谁。而造成这件事的朋友的共同朋友,我都没有说。我觉得她需要朋友,否则她会更加bitter。我自己也没有正面跟她对质,不仅因为我不喜欢冲突,还因为我已经不太当她是朋友了。

最近看了一个新的Emma的电影改编。感想是,里面寄宿学校的女生穿着红色hood,让我想到现在在读的The Handmaid’s Tale.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改编,感觉太caricature了。这个版本的Emma过于着重她snob的一面。实际上,书中的Emma和所有奥斯汀女主一样,都是通情达理的,特别是她对爸爸的照顾。我之前看过好几个版本的影视剧改编,里面的Mr. Knightley我都很不喜欢。这一版的居然最后有点接受了,虽然感觉太年轻了。那么回到这篇日志的主题,Mr. Knightley的魅力实际上还是在于他的原则。这个故事里最高潮的部分是他指出Emma行为的过分指出后她的羞愧,然后勇敢承担起补救的责任。另外,这个故事里其实除了男女主的关系,Emma和前家庭教师的关系、Emma和Harriet的关系、Emma和Jane的关系都很有趣。其实可以改编成很符合现代女性标准的故事的。Emma对Harriet,其实也是很有原则的。

bookmark_border意识流:早上听了经济学人采访 Attenborough

在家工作,看书看剧写日志都少了。(我经常白天浪费时间,晚上疯狂加班。)如果有多出来时间也用来做饭了。那么现在是早上该开始工作的时间,我先急速记录一下刚才的一些想法,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更新:本文写到一半去处理工作的事情了。大约十一点回来继续写。)

McElvoy问,有人批评你做了这么多记录自然的节目,但对气候变化觉醒得比较晚。Attenborough的回复基本上是不否认,说批评他的那个科学家很有远见。我想到的是,现在至少我模糊的意识里面,看Attenborough纪录片是爱自然、担心气候变化才会做的事情。我不由地小人之心想到如果Attenborough是个国内的科普节目作者,在国内一些坏舆论气氛中,会有阴阳怪气的诡辩家出来说,你们别信他,xxx警告气候变化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呢,他只是在利用大家的关注赚钱而已。然后这个名人也许也会保不牢自己的态度,卷入骂战。事实上Attenborough态度很谦虚。气候变化否认者很多,但在英国媒体环境中,并没有恶化到我脑补的程度。Attenborough还是拍了很多纪录片,让我们都有东西看。现在他们的思路是他的观点是很个人的,但你也知道他的职业生涯,所以可以判断这个个人的观点有多靠谱。Attenborough并不是很极端的气候变化alarmist,他觉得首先要展示给大家看自然有多美,大家关心了以后才会注重这个问题。同样的,这是个人意见。一个好的氛围就是这样的。在我们这里,只有政府规定,不容分说好坏,没有个人意见,偏颇的意见就是这个人人品有问题。节目里McElvoy还拿了很多事情问他,各种略不同的情况bounce off他。这样有意思的讨论我们这里不可能有,在美国(至少在推特上)也渐渐变成我们这样。Attenborough是那个年代来的人,所以还能保留nuance。

McElvoy问,你拍这些片子是preaching to the converted,会来看的人都是比较担心气候变化的。你会怎样说服川普这样的人呢?Attenborough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觉得川普的观点不可能改变,他只能寄希望于美国是个民主国家,通过影响选民来改变世界。我又想说,别看好state capitalism,美国选了头号人渣当总统,现在还没挂,是因为这个系统有机制保护自己,不让总统乱来。你看中国只能投机取巧,遇到了胡温就好一点,遇到了XI就快完了。哎我博客没什么人看,但我还是不敢说he who cannot be named。

看网上的争论真的感觉世界要爆炸了。不过有时候我看到我比较尊重的人发表我不同意的观点的时候,我很喜欢这种挑战。前几天看到Russ Roberts说,他觉得现在大家太politicize现在的病毒危机。他一直挺少批评川普的。他之前还说,大家把现在的危机全怪川普,是忽略了private sector的作用。我不是很同意他的想法,比如我想反问他,那你是不是否认川普把这件事情politicize呢?我猜想他是不否认而且有批评的态度的。但是很多人在讨论开始之前就把对方设为反方极端以便打击和赢得道德感。这样会忽略很多diversity。

所以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道理。尊重diversity并不是说,(借用之前Salmon of Doubt里的例子)“你没有去过月球那么我认为月球是奶酪做的和你认为月球是石头做的两个观点同样valid”,或者“你不能证明上帝不存在所以上帝存在和不存在两种意见同样valid”。尊重diversity是先理解不同意见再进行辩论。当你真的在试图理解反对意见的时候,也许更能辨认出诡辩家,因为他们没有牢靠的思路可以追寻,这样俄国式(&CCP式)misinfomation就不会引发严重后果。

没想到随便写写记录了这么好的一个结论。今天要注意谦虚。

bookmark_borderSQL join的逻辑问题

工作上遇到一个多对多join的逻辑问题如下:

要把优惠券使用数据(优惠券金额,优惠券发放时间、优惠规则和优惠活动等信息),和使用优惠券的销售信息(买了什么商品,商品价格多少,商品品类等等)join到一起。因为种种原因,这两个数据没法对起来,一个系统没有记录另一个系统的逻辑或者流水PK。

当N:1 join的时候,1的那条数据会重复:

这时,最终结果表里的销售额如果直接相加,就会得到200,和实际情况不符。实际上,这个项目要做的表原先有一个版本,就是这样存数据的。我觉得这样很不好,因为这个表就不符合一般的数据库规范。我们用这个表的时候必须把100去重以后再用:

-- wrong
select sum([merchandise value])
from joined_table
;

-- correct
select sum([merchandise value])
from (
  select
   [coupon PK]
  ,[sales ID]
  ,max([merchandise value]) as [merchandise value]
  from joined_table
  group by 1,2
) a
;

当1:M join的时候,同样的,1的记录会重复:

优惠券是5块钱,如果reporting的时候算成了10块钱就不对了。按理说这种情况也可以按照上面那种办法处理。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最终我们的是M:N的join。

我想出的解决方法是,数一下那个值重复了几次,然后把值拆开来,比如如上图除一下平均分摊(最终我按照另一端的数值加权平均的)。

select
a.[coupon code]
,a.[coupon PK]
,a.[detail amount]/sum(1)over(partition by a.[coupon PK]) [detail amount deduped]
,b.[sales ID]
,b.[merchandise value]/sum(1)over(partition by b.[sales ID]) [merchandise value deduped]
from [coupon table] a
join [sales table] b
on a.[join keys]=b.[join keys]
;

说一下感想: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必须多对多join的统计数据。有时候我们需要逻辑上的多对多join,比如把几个日期分配到一个表里的所有记录上。但是对于统计metrics的表,如果join在不理解的字段上,就要看一下是不是有join字段造成数据重复的问题。

这个项目战线大概有一年。和所有的事情一样,正在发生时难以像上面那样概括出问题症结。我一开始以为,两种数据可以有很清晰的关联。没想到,每次看见不太对的地方,追问了以后得到的建议是看另一种数据。而存数据的一方,现在总是把数据都存到一个json里面去。当你在数据库里存json的时候,其实经常就是打破数据库原有的关系。为了分析这些json我把存了好多年的表整个重建了好几次。因为解开了json里存的数据,上述的coupon数据表的PK就变得模糊,更让人看不清数据重复了。

这个项目另外一个奇葩的地方是,数据我最终是分成5块用5种字段组合join的。其中4种有多对多的情况。好几个join是我肉眼观测到可能可以join然后找人确认的。我多次跟同事宣称我觉得这样很不靠谱。而我的pm无法理解数据。我没法让他理解我的重复并不是‘多个coupon用在了多个商品上’这么简单(我肉眼观测到的join是不是就代表了两端的这个数据一定有关联也不是确定的)。而我的同事谁也不觉得这种数据有什么不对的。这件事让我十分崩溃。我同事还问我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把重复的数值存在表里。(两个有重复的字段,并且在不同的group里重复,就是没办法写出上面那种SQL来使用这个数据的。)

我其实是很喜欢解决新问题的。但是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完全是为了完成而写的,最终并没有反映数据逻辑(主要是PM也不愿去理解业务的逻辑),让人难受。

bookmark_borderThe Dual of the Fates

如果真要等我有状态了再来记录,恐怕我想记录的都不记得了。前一阵读了未使用的ep9的剧本,作者是当时被炒掉的导演Colin Trevorrow,另一个作者是Derek Connolly。这两个人都在最终电影里有writing的credit。这好像是编剧工会会审核的事情。我没看过Colin Trevorrow的作品,对他一无所知。拿到剧本只是好奇,完全无期待,随便看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个剧本写得很好,在我看来简直把后传圆起来了。

这个版本和最终版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的,但是最终都被改得差了。比如Rey最后大战Kylo的地方在Mortis,这是克隆人战争里的一个特殊的地方。这比电影里为Rey和Palpatine对决发明一个新的地方要好很多。(电影里你不禁会想,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好像是旁观者的人是谁?)再比如,这个剧本里皇帝也出现了,但是是预先录制好的hologram。电影里皇帝到底是什么状态我并不理解,也不想深究。再比如,Kylo最后还是有点redemption的,也是Leia的影响让他没有对Rey下杀手,最后告诉了Rey她的名字(不是PPT)。没有Reylo的故事总是好很多。而且这样写的话,真的喜欢Reylo的粉丝还是可以脑补。

但是我最喜欢这个剧本的地方有三点。(看的时候还有不少喜欢的细节,但不太高兴记录了,很多细节表明作者真的是喜欢星战的,对星战别的作品很熟悉。)第一个是Rose和Finn的戏写得很好。最后Finn在Coruscant上的高潮,真的非常有意义,也非常星战。背景是Coruscant被First Order占领,年轻人都被征兵去了,但是也有人不愿意参加,只能躲在地下。Finn集结了这些人,还影响了一些已经参军的暴风兵叛变。从一个逃跑者变成了领导者,Finn的arc很完整了。这其中Rose和他分开,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这场戏能成功把新一代的主角拉到电影的感情中心。

而且!!!!!这场戏发生在Coruscant啊!!!!!!!我超级想看Coruscant啊!!!!啊啊啊……看到报道说TFA里特地炸了Honisian Prime(之前没出现过)说炸了新共的政府,没有炸Coruscant,就是为了之后能有故事发生在这里。结果电影里还是没有出现。

第二个非常喜欢的地方是First Order的设定。真的,我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但是这个剧本里,一方面FO有集结warlords,他们的上位可以说是有一点点解释了。另一方面,他们非常有效的手段是,切断星球间的通讯。在这个控制互联网的时代,这真的很relevant了。他们还有一个手段是把年轻人招募来re-condition。有没有想到新疆camp?星战,一直是关乎政治的。ANH的开头就是皇帝解散议会。前传更加政治。这个情节,可以让后传真的成为这个时代的星战的。

最后,我最喜欢的一点是,这个剧本真的给Rey一个很超脱的发展。所谓balance of the Force,Rey最后悟出了要同样拥抱hate和love,才能真正平衡。这一点真的是一个有意义的超越,而且并没有打破星战的mythology。这是这个剧本最超出我意料的地方。

这个剧本我有两个挑刺。我不喜欢这么明面上的Rey/Poe。另外,我觉得Rey最后在Mortis的大战和主线的大战关系有点松。不过有上面这么多优点后,这些我都可以接受的。

好剧本到真的拍出来成为好电影,也许还有距离。但是如果剧本不好,那么电影肯定不会好,除非电影看点不是剧情。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剧本居然被废掉了,最终成品有借鉴这个版本,但把里面好的内容都改掉了。

现在我脑中对ep9的剧情的记忆很混乱了。电影我就看了两遍本来就印象不深。现在我脑子只想记得废剧本的剧情。另外,他们本来可能真的是请Matt Smith来演了教Kylo吸血的黑暗面导师(非Sith,可能和Bendu差不多,again你看这个剧本可以和别的星战内容衔接)。虽然网传请他演the Son好像不是真的。我好希望生活在一个平行宇宙里Matt Smith也是星战同学录里的一员啊。

bookmark_borderwhat will protect me from myself?

一个盆友提到说认识肖战粉。说该粉平时挺正常的。盆友用了传销来描述正常人陷入那种圈子的状态,我忽然感觉有点理解了。她还给我解释了资本为了保持肖战的流量,让‘纯粉’打击‘cp粉’,因为明星配对不一定会一直玩下去。原来这件事解释得通啊!

在这边有墙和资本在,所以出现了肖战这样的事情。在别的地方(主要是欧美),有资本和。。(科学?),让我们离不开手机。(前一阵看到的随机出奖品的模式,有实验结果。在Don’t Be Evil里读到,正好最近50 Things That Made the Modern Economy的一集讲了slot machine,也利用了这个规律。我不是肖战工作室的victim,但是我是刷手机上瘾的victim。这样想来,我们嘲笑肖战粉的话是五十步笑百步。不过可能也不是,可能是有本质区别的。盆友说没有墙,至少资本可以投资别的娱乐来竞争。至少在没有墙的地方,只要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可以传播开来。

bookmark_borderDon’t Be Evil

记得是去英国玩的时候,那天坐在从多弗尔回伦敦的火车上,听着Guardian Long Read的这篇文章。文章里说,现在的tech giant就像金融危机前的大金融机构一样。我感觉这个说法很厉害,当时就和同伴讨论。后来决定读一下作者的这本书,标题叫Don’t Be Evil,显然是来自Google的code of conduct,感觉标题特别好。当我开始看前言的时候,发现作者把几个tech giant统称FAANG(Facebook, Apple, Amazon, Netflix, Google),忽然想起之前我也读过这个简称。找了一下发现,之前读的文章也是这个作者写的。我以为我的想法可以得到多个人的验证的,居然两次引起我注意是同一个作者,不免感觉有点失望。

所以我拿起这本书的时候期待的是对我已经同意的观点进行更深入的分析和证明,提供更多的事实、理由或洞见。这个期待没有满足。这本书罗列了big tech的一百零八宗罪,从沉迷刷手机到2016年美国大选,从大企业海外避税到垄断杀灭竞争。这里的观点我一般都是同意的,但是读完书以后不觉得我对自己的观点有什么更深的体会和新的想法。可以说,我最近几年的政治观是从那篇Fight the FAANGs出发的。可以说这个作者对我的影响还是蛮大的。但是也许是因为经常写这种杂志文章的缘故,我在读这本书之前看的这两篇文章代表了这本书最深的深度。

我发现我一直听的EconTalk曾经请了作者为嘉宾讲作者前一本书。我很清楚Russ Roberts肯定是同意书里说的一些问题,但是对怪罪市场他肯定是不同意的。果然,节目里Russ说,我就是你讨厌的Chicago school of economist。这么一想,书里完全把这个学派描绘成罪魁祸首,感觉很片面。我意识到我在Goodreads里读到对我很喜欢的Economix的批评也有这样的意思:资本市场变得这么强大,有自己的道理,一味批评会显得书不可信。我一下子想不出来为什么Don’t Be Evil这样写让我很难相信,而Economix这样写我却完全被洗脑了。这两本书的经济立场我感觉是比较相近的。我想大概是因为Economix的思路很清楚,从历史的角度用自己的思路来阐述,所以即使偏颇我也很买账。而Don’t Be Evil则没有这种思路,书中的论证经常是引用一句别人的研究或者报道,我就没法跟上思路。但是Econtalk上,在Russ的引导下我觉得作者说得比较有说服力了。

同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经济知识比较少,无法跟上作者的思路,所以读起来觉得underwhelming。举个例子,书里有一个地方说Google的lobbying让美国的专利法案越来越弱了。奥巴马时期修改了法律,让专利纠纷可以在法庭外的一个机构解决,这样节省了时间和花费。书里说,这样Google就可以拿别人的专利来用,然后在这个庭外机构达成和解。我读这一段的时候一直疑问,因为降低成本对大家都有利,为什么只对Google有利呢?如果要只对Google有利,应该升高成本,这样小企业就没法打官司,只有Google可以打得起呀?

书里还有个地方我怎么也没看懂。没想到Econtalk里她也说了这件事,在主持人提问的context下我终于明白了。就是本来CEO收入前1百万是免税的(!!),超过1百万征税,现在通过大企业的影响,CEO的奖金免税。奖金和绩效挂钩,主要表现是股价。然后公司可以通过买自己的股票(buyback)让股价上升,这样CEO可以拿奖金。Russ说,股价上升shareholder满意啊。所以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是,公司是不是只要对shareholder负责。现在有不少人认为大企业还需要对员工、环境、社会负责。这方面我想不好自己的观点。读这本书的效果是,作者催你质疑大企业只要对shareholder负责的观点,但不给你理由。到头来你还是要早左右spectrum上武断地选一个立场。

书里我比较不同意的一个部分是关于数据。我同意她说的,我们本来没有充分意识到Google免费提供搜索服务还能赚钱是因为它搜集了我们的数据,这一点需要引起更多重视。同时,这个市场中,用户实际上是资源提供者,而不光是服务接受者,这会对这个经济运行模型有什么影响需要研究。但是我不同意她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好像是完全批评和否定。我的想法是,首先这里的问题是什么定义得不清楚。想了一下,问题应该是Google的垄断。然后我觉得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可能是鼓励竞争。我觉得这个书里并没有提到针对少数企业利用数据做大变成垄断这个问题的解决建议(书里连问题是什么都不花时间写,只有一股脑的批评)。我对这种批评的反感可能受到了我自己的工作是数据方面的。比如我们的产品,会根据用户的特点来投放优惠券,吸引你消费。如果你要说,这样的做法也是有问题的,我很愿意洗耳恭听你的理由。但是我感觉书里并没有好好说理。我不知道作者对这样的产品会有什么观点。但我还觉得,对Google的模式的分析需要提,只有这方面的想法变多变公开,才会有竞争出现。

我觉得作者还是不太理解技术行业的人。我很理解她看到技术公司的老大们有时候会有condescending的态度。我觉得工程师经常有不理解别的领域或者小看别的领域的问题。但是这样的书对增进理解没有帮助。

我是很同意作者描述的科技大企业表面上是嬉皮的左派,实际上是邪恶大资本家。但是这些大企业经常是从左派变成现在的样子的。互联网行业曾经有一段时间大家是真心相信科技会给草根带来春天,信息会更加流动,民主会更加彻底。从意识到科技的力量,并且在code of conduct里写下don’t be evil,到现在的靠垄断消灭竞争、靠金融操作避税,这个转变有多少是无知,多少是无奈,多少是恶意?这个故事如果真的说好,会非常好看的。但是作者显然没有这个深度来探讨这件事。

Econtalk节目里,她还说了一个问题,也是我一直质疑的问题。她说美国的实业只占15%。如果金融衍生产品交易量大于underlying的东西(比如如果对铝的价格的speculate的市场值,比铝本身的价值大很多),这样是不是本末倒置了?金融市场本来的作用是让资本进入最productive的领域去,如果各种incentive造成最productive的领域是金融本身,是不是不对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