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mark_border中国哲学简史 – 荀子

这一章读得很惊异。可能是中学历史没怎么介绍他的缘故(我老是在怪中学历史课啊)。我一直知道荀子,因为他的两个门徒韩非子和李斯是战国末期、秦朝的重要人物,我也一直觉得第一次统一中国然后恰好是那么残暴的朝代,是非常激动和浪漫的一段历史。然而我好像从没对荀子的哲学有过什么了解,更不知道他和之前的儒家的区别。然而冯友兰的这一章把他写得非常有特点。

一般会提到荀子的观点,是他的性本恶。以前我想到性本善vs性本恶之争,只会觉得古人不懂得辩证法、硬要争个大一统的理论。但是冯友兰成功地把性本恶放在了荀子的哲学的context下来解释,感觉有道理和有意义很多。冯友兰说:荀子并不是对humanity看法特别低,相反,他把humanity看作和天地一样的高度。大自然要做大自然的伟大的事,而人要做的就是文明。

荀子回答性本恶那么善是怎么来的呢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和墨家一样的功利主义论点:人需要群居,各司其职,才能共同繁荣。所以要做好人与人互动的规范,这也正好是儒家一直强调的“礼”。懂礼,就需要学习,学习就是学累积的先人的成果。冯友兰说,他觉得儒家经典《礼记》应该是荀子的门人写的。我读的时候,觉得荀子的礼,就是etiquette。(而孔子的“礼”,我还是好像不明白是什么。)Etiquette是人与人之间互动的protocol。荀子好像对很多仪式、习俗也是看得很不迷信。比如后面说他的逻辑的时候说到,荀子觉得“名”是约定俗成而已,完全可以下个规定把猫改称为狗。另一方面,这样抽离地看人,他门下出了法家学徒也是完全合理的。

接下来冯友兰指出的一点,让我非常醍醐灌顶。他说,经过荀子的解释,儒家的礼仪,就没有了宗教成分,而是变成了诗。两者都能抒发情感、发挥想象,但是宗教是把它当作真的来讲,诗是当作假的来讲。我简直觉得,如果真的这些解释是荀子的功劳的话,那么世界上几乎所有其他种族文化都那么宗教-heavy,是因为他们没有荀子。

冯友兰说,荀子也是儒家先秦大家中从逻辑方面反驳名家的(好像唯一一人?)。还有他对墨家的“杀盗不是杀人”的dismiss我觉得看起来合理很多。荀子对“名”的观点,最后是说,名可以随便起,约定就好了。那么约定这件事,其实是君王要做的事情。他想象如果有个圣人王,有足够的政治权威统一名,那么大家都可以走上没有争辩的正道。这也反应了战国末期人们渴望统一。

bookmark_border拖延症[鸡汤]

周末忽然想要找个mind map的app玩。用了coggle。今天看到一篇鸡汤,总结概括了一下。也许以后拖延了可以对号入座,或者补充这个图。

越来越没用动力和行动力。以前曾经每个月会自我鸡汤一下,现在都没有了。(抑郁症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好看的tool也算是个激励吧。各种tool没一个用得长久的。

 

bookmark_border两片碎片

就记两个想法,都是听podcast来的。

Is the Greatest Threat to President Putin Alexei Navalny? (The Inquiry)

Alexei Navalny成功组织了几次遍布俄国各地的大规模游行。他完全是从网络发展影响力的。这样的反对游行普京政府显然没有准备好,他们没有正面回应过。但是Navalny的弟弟被捕,Navalny本人也被调查。因为俄国经济现在不好,越来越多的人会“关掉电视,打开电脑寻求方案”。

听这一期我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我本来并不知道苏俄解体后的俄国政府还和我们这么像。采访中说俄国的反对党是和执政党密切合作的。他们要提什么也是要经过执政党审核才能提。这和我们的民主党派有什么区别。好吧也许区别在于,Navalny还活着,还可以活动,甚至,还可以竞选总统。

另一个想法是,俄国人没做好及早关网络的事情。但我们做到了。(想想各种fandom的俄国迷妹都很厉害。。)

Barbed Wire (50 Things that Made Modern Economy)

铁丝网的发明为美国开发西部提供了实际圈地的工具,否则,林肯政府发布的“每个人都可以去西部圈X面积的地,耕种Y年后土地就是你的了”的法令无法实行。

里面最后说的一句话很想回味:

It’s true that modern economy is built on private property, on the legal fact that most things have an owner, usually a person or a cooperation. Modern economy is also built on the idea that private property is a good thing because private property gives people an incentive to invest in and improve what they own, whether it’s a patch of land of the American West, or a parvement in Cocatta (?) or even a piece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such as the rights to Mickey Mouse.

It’s a powerful argument. And it was ruthlessly and cynically deployed by those who wanted to claim that native Americans didn’t really have a right to their own territory because they weren’t actively developing it in the sense or style that European saw fit.

So the story of how barbed wire changed the West is also the story of how Property Rights changed the world, and is the story of how even in the sophisticated economy, what the Law says sometimes matters less than simple practicality. Then 1862 Homestead Act laid out the rules on who owns what in the Western territory. But those rules didn’t mean much before they were reinforced by barbed wire.

bookmark_border拔牙

周二在小店吃饭,嘎嘣一下咬到了意料之外的硬物,整个嘴都疼。受力不巧的那颗牙很疼,它附近的牙肉也肿起来了。晚上勉强吃了点东西。第二天牙肉肿消掉一些,但还是不能吃东西。周四去看牙医。我以为是之前补蛀牙的东西掉了,再补回来就行了。没想到医生仔细一看说,这颗牙裂了,要拔掉以后装假牙。我顿时就懵了。开了消炎药回家。什么问题都问不出来。实际上我还需要检查一下别的牙齿有没有问题。特别是和裂牙对咬的那颗。

和家人商量了一下,也觉得这样拔掉一个大牙很不甘心。但我也感觉到,这次的疼和以前蛀牙的疼不一样。打算去个大医院再看看。

这样拆掉自己身体的不可再生的一部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再后悔那顿饭——要是没去那里吃呢?要是吃的时候小心一些呢?想着想着好伤心。刷豆瓣的时候看到别人标记的一本书我记得看过另一个版本,就在翻自己的读书记录想看有没有留评价。然后看着那些书都是“牙还好的时候看的书”。

缓解焦虑的一个习惯性动作是,在网上research。也大致对我的情况有了点认识。牙齿本身解剖有三层:enamel(牙釉质)、dentin(牙本质)、pulp(髓腔)。如果裂得少,可以补;如果裂到髓腔,好像可以做根管治疗然后套个牙套;裂到底的牙只能拔掉种植假牙。

搜索着就被带到了油管视频。看了一个牙医拔牙根的视频,非常血腥。对了那天公司还有饭局,席间不知为何大家聊起了拔智齿。一个人说起他要去拔两颗智齿。旁边的人说怎么能两颗一起拔呢?一个女生说她拔智齿的时候后来需要敲碎了再拔出来,陪同的父亲后来觉得太血腥就走了。

大家说的看牙医前的紧张真的不是假的。实际上我各方面很敏感,看什么医生都很害怕。学生时代有检查沙眼要翻眼皮,我退缩太多次目睹了医生从耐心到发怒。

比紧张更深的是一种悲伤。我写这篇日志也是希望能倒出一下自己的情感。我体力不好,总感觉可以练;视力不好,感觉可以保养(虽然现在的工作对视力还是伤害)。之前伤到过腰,我的腰就一直不好。曾经是每年都要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只能躺着。但是拔牙不一样,这个牙就再也没有了。

想起妈妈拔过两颗牙,都是近几年。所以她听说我要拔牙第一反应是,我提前衰老了。又想起得了肾病要出家的亲戚,以前一直觉得很难理解。但我也算是小小体验了一把自己肉身没有希望了的感觉。

等我装了假牙,就向cyborg迈出了第一步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今天早上去上海市口腔病防治所总院。导医台的护士听我说牙裂,叫我挂拔牙的号。我说我想先确认一下,于是她给了我两个纸条,让我挂两个号。我还是不甘心,没有挂拔牙的号。排队等候,然后看牙内科医生。医生很友好也很愿意听我说。看了我的牙之后,也是很确定应该直接拔掉。我说我很难接受。然后看到她在口罩后笑了。如果这时她能告诉我拔牙是很普遍的事情的话,我会好过一些。然而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像我这样成年拔牙非智齿的,有多普遍。但是医生态度还是非常好,我多问了几句其实都是为了缓解我的情绪,她都很耐心地解答了。并且也帮我检查了别的牙齿。

出来后,掉了几滴眼泪,打电话给妈妈,然后决定去挂号拔牙了。原来别的护士说的都没错,如果早挂号可以少走一段路,也大概可以少一些等候时间。本来去医院对等候总是忍耐着,但是这次我希望一直等着不要轮到我。所以觉得不久就轮到了。在牙医椅子上躺下后,真的觉得好无力。拔牙的医生态度也很好。打麻药,然后他试探了几下。然后摇晃牙齿,忽然就拔下来了,非常快。过后让我看了拔下来的牙齿,但是医疗废物不能带走。

我整个过程并不疼。现在过去了三小时,不知道麻醉算不算完全过去了(还是有点肿),缺牙的地方有点疼,半边脸有点疼,嘴里都是血的味道,口水特别多。

接下来要研究一下植牙了。

这种时候人生观真的是需要跳出来一下拯救自己。一方面我是相信需要向前看的。对付世界的糟糕,人只有一个选择:尽力去多理解,多改变。望着之前M送我的一大堆书,我也觉得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另一方面,个人是多么渺小,更何况你的一具皮囊。

我小时候第一次听说人会死,哭了很久。我知道妈妈似乎经常活在害怕死亡的情绪里。被这些可怕的感觉束缚住的话,会很糟糕。并不是说向前看有多正确,而是当我不活在悔恨和害怕中的时候,感觉会好很多。

bookmark_border中国哲学简史 – 道家

现在读书真的是糟蹋书,唉。有时候只能读得囫囵一些,否则永远也读不完了。然后这样碎片化地记录一些。。。

冯友兰说道家最初想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如何保全生命。一开始的一个方案是出世。《老子》里有个故事说,一棵树因为没有什么用而没有被砍。

然后,道家是部分继承了名家的抽象概念的路线。

到了庄子,道家追求的成功保全生命圣贤,是能够“驾驭六气”什么的。这个概念立马让我想到了斯宾诺莎——懂得宇宙运行规律(上帝)的人,能够处事不惊。那是很高级的境界。我国的先秦哲学家就达到了。冯友兰也说庄子这一点和斯宾诺莎的意思是一样的。

稍微想一下,我还是觉得庄子和斯宾诺莎不一样,即便可能结论是一样,但庄子得来得好像太容易了。斯宾诺莎是从经院哲学发展出来的,虽然他自己可能不觉得自己有多radical,但在我们看来,他还是挣脱了经院哲学的。有了这一番挣扎,西方通过弯曲的道路达到的同样的结论,比我们的更深刻。(当然,也有可能该怪我对庄子是如何达到这个结论的过程知道得太少。)

庄子说,(我的解读)你仔细想想我们都是尘土,死亡不可避免,是自然规律,就如昼夜交替一样,真正明白而且接受这一点的人,不会惧怕死亡。

这里冯友兰说了一个评价:庄子解决死亡问题的办法是取消问题。这是非常哲学的解决办法。哲学无法在实际方面帮你解决任何问题,what it can do, however, is to give man a point of view from which he can see that life is no more than death and loss is equal to gain. 这一种对哲学的评价(从上下文来看,是冯友兰对哲学,或者说起码是对庄子的哲学的一种评价),我一下子觉得有点被激怒了。思绪转到了想批评“中国人太聪明因小失大”之类的。罗素也说,科学是我们确切知道的,哲学是我们不确切知道的。其实意思是差不多的,但后者一点也不offensive。对这一段话,我还没有想清楚。

bookmark_border中国哲学简史-名家

第一次听到名家这一家。中学历史课本干嘛去了。

冯友兰说和古希腊的Sophists不一样。但是看了他的描述我觉得还是非常像的。而且好像Sophists和名家一样,也是从法律辩护需要延伸出来的。

冯友兰对惠施的描述让我很有好感啊。名家和Sophists为了辩论而辩论是表象。但是惠施更有一种mind debate的感觉。罗素的《如何避免愚蠢见解》里,一种避免愚蠢见解的办法就是,假装在和与自己观点相反的人辩论。诡辩如果是为了达到随便什么目的而辩论,除了技巧以外就没有别的意义了。但是惠施给我的感觉是罗素的那种mind debate。由此带来了各种相对的思索,我觉得很先进。公孙龙,因为“白马非马”这个故事在小学历史课里把我带歪了,我总有他比惠施少思索、更好辩的感觉。但是读到冯友兰说他后来达到了类似于柏拉图的ideal的抽象概念,理智告诉我他也是为了探索思辨。中国的哲学,太多伦理,太少抽象和思辨了。名家简直是一股清流。

bookmark_border儒墨

冯友兰在《中国哲学简史》中说,儒家和墨家,都是更早时候的高级阶级的人散落民间形成的。儒家来自文官(儒);墨家来自武官(侠)。后面这一点我第一次知道!中学历史课里只说了墨家会小孔成像(??)。

书里面举了例子说墨子去邻国说服不要攻打他所在的国家,他和邻国的将军模拟打仗,见招拆招。对方说,我没别的办法了,只有一个办法,但不告诉你。墨子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办法。国君问你们在说什么呀!墨子说,将军正在计划谋杀我,这样就没人统筹防御了。然而我有几百学徒,我已经教会了他们所有这些,所以你杀了我也没用。对方没办法之后放弃了。

这个例子我看了很着迷,说明墨家是一群真的有军事才能的人。但是他们喜欢防御。冯友兰说,他们不是一般的雇佣兵,而是有自己的标准。他们会打仗,但是十分厌恶暴力。这样一来,墨家就非常绝地了。(还有后面的兼爱x_x

我带着好感读下去,冯友兰说,墨子对“为什么要兼爱”的回答是极度功利主义的。我带着有色眼镜看,觉得那个时代对原因的探讨经常是既有结论的justification,无足奇怪。(忽然心虚:有结论然后到处看到支持结论的证据,这个习惯现在我们并不是没有。仔细想想这是无力从agnostic状态独立判断的弱点啊。我们只能做到世界之大数据之多无法处理,经常记得自己的结论很可能是偏见。。。

说到justification,冯友兰说儒家的很多东西是对过去的礼节习俗传统的justification。呵呵这大概说出了我对儒家的厌恶根源。另外,虽然孔子有时候挺可爱的,但是我要说一句罗素说亚里士多德的话:后人过于推崇他造成的思想停滞一千年的情况(中国是两千年),就算和他本人无关,也让我无法对他有好感。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对偏见和争吵有很多感触。。。感觉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了一点,就是有个朋友有时候会触怒我,真是很难得的。这就叫做诤友。而我,似乎还没有能力同样地对待别人。(这一段和前面是什么关系<_<

将近一个月没写日志了,搞了半天就搞了这么一篇破碎的玩意。还有刚才连保存草稿都没成功,重新敲了一遍x_x